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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地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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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不起,我沒想到他居然會……”溫夢琴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抽涕,她沒想到瞿子寒真的會絕情至斯,“是我放走他的,都是我……”

“別哭了,其實我一早都知道了。若不是我默許,僅憑你的相助,你當他真能逃出地牢麽?”孟朔然勉強坐起了身,靠在床頭,伸手撫過溫夢琴的臉龐,“此事與你無關,只是沒想到我與他居然會是如此下場,死在他手裏也算是把這些年欠他的都還清了,只希望他能自此放開心懷就好。”

“不,不是這樣的,他讓柳長煙來找我說起六年前聽到了我在兮風墓前所說的那些話。若是我不幫他,他便……”溫夢琴別過臉去,似是無顏面對孟朔然。

“夢琴,自你嫁與兮風兄前我便與你相識,這十年來更是相知相伴,我怎會不知你不是會輕易受脅之人。再說他們縱然知道了過去的那些事又怎樣,是要挾你告訴我?可是我一早就知道啊。還是要公之於眾?楚家之事都已經過去十年了,還會有誰在意?你啊,便是太懂我,定然是看出了我不忍殺了瞿子寒才順水推舟地放了他,我可有說錯?”

孟崇淵看著溫夢琴緊抿雙唇一言不發便知道自己猜對了,“本想照撫你母子二人一生,只可惜如今看來是不行了,好在淩兒也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。夢琴,聽我一句,我知道你這十年來不好受,可是都已經過去了,一切都是命中定數,楚氏覆滅與你無關,你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,說到底你也是受害者啊。當年你不過是救了個遭到家人唾棄的孩子罷了,況且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,你莫要再自責了。我這一去,知曉當年舊事的人便又少了一個,日後更無人能開導於你,你莫要讓我去得也不安心啊。”

溫夢琴聽及此處已是泣不成聲,她自覺害死了身邊所有親人,如今連孟崇淵也因她的一時心軟而死於非命,“我也不想,可是我……總覺得那場噩夢總是如影隨形地不肯散去。我也本想事情過了那麽多年,也慢慢放下,可先是這瞿子寒,再有這曜爻毒,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刻意提醒……”

孟崇淵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,勉力將溫夢琴攬入懷中,半晌無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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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之間,七殺門紅妝轉白衣,笑顏換哀泣。

之前受邀觀禮的賓客也都是唏噓不已,更讓人震驚的是孟崇淵死了不到兩個時辰,孟朔然便以門主的身份連下兩道七殺令,一道自然是對瞿子寒的追殺令,而另一道卻是將孟淩母子二人以通敵之名壓入了地牢。江湖中人對此事皆是一頭霧水,孟家二位公子向來風評極好,二人兄弟感情篤厚也是有目共睹的,眾人既不信孟朔然會為了穩住門主之位故意囚禁自家二弟,也不信孟淩會為了一個江湖上從未聽過名頭的女子忤逆犯上,奈何事實就這樣擺在他們面前不由得他們不信。

“大哥,你應當知曉,我從未對七殺有過異心,為何要抓我來這地牢?”孟淩此刻所處正是當時用來囚禁瞿子寒的地牢,孟朔然一身孝服清冷地站在孟淩面前,面無表情。

見孟朔然沈默不語,孟淩心下略沈,“十年兄弟,雖無血親卻更勝血親,你從來便知曉我無心與你爭門主之位,也應當清楚無論如何我不會串通瞿子寒謀害父親。若是我一早便存了這等心思,何苦在前夜與你商量救人之法,這不是打草驚蛇嗎?你到底有什麽苦衷非要壓著我不可?”孟淩自小與孟朔然玩兒在一處,深知孟朔然為人,莫說是孟淩了,哪怕只是個普通人,大哥都必然會徹查到底再決定下一步如何處理。而此刻,大哥竟然單憑瞿子寒一句明顯挑撥離間的話將他關進了地牢,他心中不解更是無法接受。“還有我娘,除非她親口承認,否則我絕不相信她會做出傷害爹來的事情!大哥,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門中究竟發生了什麽,為什麽你會突然變得如此?”

“你讓護衛找我來,就是為了說這些嗎?”孟朔然的語氣不帶一絲情感,仿佛對面是一個陌路人一般。“至於溫夢琴,她已經承認了,我不管她為何放走瞿子寒,即使是父親默許,但終究是搭上了我爹的一條命。我現在已將她囚在別處了,待我送爹的棺木回了北曲便再處置她。”

“大哥……現下爹已經不在了,你也不必再顧忌什麽,我只想再問一遍,你究竟信不信我?”孟淩不再解釋,只是直直地看著孟朔然。

“我還是那個回答,從未懷疑。”孟朔然坦然地回看過去。

“好,那為何你不願放我出去?你知道我有非離開不可的理由。”孟淩緊抿著雙唇。

“因為我也有非留你在此的原因。”孟淩只見孟朔然一如往昔的平靜卻未曾看出他眼中的痛心。是啊,二弟要恨便讓他恨吧,只要他活著便好。

孟淩看著孟朔然轉身的背影,心中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。昔日孟崇淵將瞿子寒關押於此肅清多年糾纏的往事,而如今孟朔然將他囚禁於此又是為何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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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日傍晚,孟朔然便護著孟崇淵的棺木回了北曲的白水湖畔。而孟朔然剛離開不過三個時辰,這地牢便被人劫了,而這劫囚之人不是旁人,正是在大婚晚宴之後便不見蹤跡的江湛。孟淩如此,在各大門派眼中看來便是坐實了這通敵之名。而此刻孟淩心中唯一想的,便是盡快離開七殺門。自阜城一路行來,他推算估摸著翎兒的大限也已經將至,這番離開須得趕快找到翎兒為她醫治才行了。至於瞿子寒,他倒是並不擔心,既然對方有意汙蔑於他,那自然會信守諾言將翎兒放走。只有把這場戲做到十足,才能把自己這罪名給坐實好分化自己與大哥。

果不其然,江湛見到孟淩的第一句話便是,“那日晚宴,我聽到瞿子寒害死了孟門主之後,便徑直追了出去,可惜我並非他的對手,讓他跑了,他要我帶句話回來,他要我們去一月之後的試劍大會,屆時會放了翎兒。”

江湛救出孟淩後便趕去與沈銘和戰歌兒匯合了。那日孟崇淵暴斃之後,雖然沈銘與戰歌兒是孟淩好友,但孟朔然也並未為難於二人,只是禮貌恭敬地將二人“請”出府外,並告誡切勿妄圖回來營救孟淩罷了。而這二人自是不願離去,遲遲等到江湛救出孟淩安然站在他們面前才稍感安心。

“孟淩,你可算是出來啦,這下你可變成浪尖兒上的惡人啦,這下可如何是好?”戰歌兒心中雖是緊張,嘴上卻絲毫不肯饒人。

孟淩卻顧不得許多並不理會她,問江湛道,“江湛,你可看見我母親,她可還好?”

“對不起,我未曾見到,只是在救你的時候偷聽到府中丫鬟說被藏在了什麽別院,而我也不知究竟是何處”,孟淩聽江湛如此道來,心中反倒安慰了不少,雖然孟朔然對母親言辭不善,但下手終究是念了情分的,況且北曲與試劍大會所在的天衢甚近,料想孟朔然必定來不及再趕回府中再前往試劍大會,那母親暫時不會有危險。待到了這試劍大會,便將這瞿子寒還母親一個公道,大哥自然也變不會再為難她了。

心中既已打定主意,孟淩道,“二哥,我這便要走了,此番是我孟家私事,你本便不該卷入其中,我們就此別過,日後怕是後會無期了。”

孟淩說罷又轉身向戰歌兒告別,未待他開口,歌兒卻賭氣似地塞住了耳朵,“我可是最吃不消別人這幅大義凜然的樣子了,下了山就跟著你一路倒黴,如今有試劍大會那麽好玩兒的事兒,你卻想撇下我了。”

“這次我也得幫著歌兒了,反正救不了孟門主我這神醫的名聲也算是毀在你七殺門了,倒不如隨你一同去湊湊熱鬧,你到時洗了冤屈,我也指著還能收回些聲望。”沈銘少有地和戰歌兒站到了同一戰線,“對了,還有你被抓進去前寄在我這兒的寒靈草,莫不是你現在不想要了?”

“二哥,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

“好啦好啦,你怎麽到了現在還那麽傻,早就告訴過你啦,哪怕是偷偷溜走,你的肚子裏還藏著我的奸細,你呀就別想著甩開我們了。”孟淩不禁啞然,若不是戰歌兒突然提醒,他都快忘了自己肚子裏還存著一條歌兒送他的水兒。

見孟淩啞口無言,戰歌兒心滿意足地欣賞地幫孟淩捋了捋頭發,仿佛在幫自家那些奇怪的寵物梳妝一般,笑瞇著眼道,“這樣才乖。”

孟淩也是無可奈何,自從認識歌兒之後,這事情一樁一件,他已經完全忘了體中的蠱蟲,何況他也從未感到有任何不適的癥狀。只是每每想到有條蟲子……罷了罷了,還是改日問問二哥有沒有法子取出來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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